《道是无情》第九十四章 傅红雪同人
第九十四章 欢笑情如旧
晨光透过窗棂打进来，落在傅红雪的侧脸上。
他始终不发汗，烧便一直不退。
他睡得极不安稳，眉头紧紧皱着。
许是呼吸越发费力，他的口微微张着，随着每一次呼吸传出丝丝拉拉的哮鸣音。
扶风又试了一次他身上的温度，把了一次脉，吩咐人去准备早膳和药，又让人弄艾叶煮水来给他泡脚。
她运起内力去通他的肺经，他还未醒便咳嗽起来。
她通了一遍肺经，准备给他做PT。
她的手刚拍了两下他的胸口，他就突然抬起双臂护住了自己，咳嗽着直往床里缩。
她吓了一跳，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，恐怕是病中昏沉，以为自己要打他。
她止不住的心疼起来。
她不再碰他，放轻声音到：“小哥哥，是我呀，是风儿，我不是要打你，是帮你拍拍胸口，这样咳痰就不那么费劲了。”
他不知道听到了没有，人是显然没有清醒的，这种防御的姿态维持了一会儿，便咳嗽的蜷缩起来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。
他的胸腹被剧烈的咳嗽震的剧痛，他习惯性的想要用刀柄去顶，可刀却不在手中。
他慌乱了一下，挣扎着睁开眼睛，脑子里一团浆糊，根本没法清醒过来。
“不着急，我在，我在。”
扶风怕自己突然靠近会让他更难受，就坐在床沿陪着他。
她的身影逆着光，不甚清晰。
他咳嗽的头晕眼花，四肢无力，却也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花白凤的身影。
他瞪着眼睛看了她半晌，才有些明白过来。
“小哥哥？醒了吗？”
他咳的撑不起自己的身子，便用手肘撑着床费力的往她那里挪。
“别…咳咳…离我…那么远……嗯咳咳咳……”
“诶，来了。”
她赶紧上床去挨着他坐好，却还是不碰他，只问道：“我想给你拍拍后背，行吗？”
他挣扎着趴到她的腿上，仿佛这样便安心了，一下软了身子，嗓子里呼噜呼噜的痰鸣声更加明显。
“呃咳咳……行……咳咳咳咳咳……”
扶风将手巾垫在自己腿上，给他拍背，道：“不着急啊，顺着我的劲儿用力咳，一会儿就不难受了。”
他用力咳了几声，又想起什么似的憋住了咳嗽，慌慌张张的去摸自己身下。
“别担心，凌晨的时候我帮你排过尿了，不记得了？”
他的手顿了顿，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裤子，又按了按自己的小腹，才放下心来。
“咳咳，不记得。”
她揉揉他的头发，道：“真是睡迷糊了，快，好好咳痰。”
他现在根本不会配合她，说是咳痰，让他用力咳，他便鼓足力气一通猛咳，咳的自己哪里都疼，眼泪都咳了出来。
扶风心疼归心疼，可不如此他便只会压抑着咳，一点痰液都咳不出来，她只能听着他的咳声配合他的节奏。
他连咳带呕的呛出一些稀薄的粘液，还有些干呕的停不下来。
扶风将手巾扔在床下的漱盂里，将他抱起来给他顺着胸腹。
“深呼吸，跟我一起做，吸气…呼气…真棒，再来一次。”
他挺着身子在她怀中认真的吸气呼气，重复了几次便平息了呕意。
没有食物补充，又烧了一夜，这一阵咳喘耗尽了他仅剩的体力。
他的身子软的没有一丝力气，只手指搭在她的腕上，虚虚的拢着，头靠不住一般从她肩头歪了出去，与脖颈折成了脆弱的弧度，青色的血管蜿蜒到衣服里，随着他凌乱的喘息声一起一伏。
她托住他的头帮他靠好，拿过手边的温水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。
他含住，费力的咽下去了。
她连着喂了几勺，他到底有些忍不住咳，含着一口水身体一抖一抖。
她拿过痰盒接在他嘴边，道：“先吐出来。”
他几乎将这口水喷了出来，显然是差点就要呛到了。
扶风稳住他不停颤抖的身子，从后面抱住他双手都给他揉着胸腹往下顺着。
没有痰，就是没完没了的干咳，咳的他胸口闷的喘不过气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，每咳一声肋骨上方就疼的像被插了一刀。
他哆嗦着用自己的指骨顶住了痛处，道：“咳咳…好沉…”
他从前也经常觉得胸闷气短，说就像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重，他要很用力才能喘上一口气。
每每胸闷的时候他喜欢她给他用力的捶打胸口，他总说她捶一会儿他就不那么闷了，比他自己捶要管用的多。
生生世世的相伴，她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，一清二楚。
是以他如今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她都能够立刻理解。
“是不是胸口太闷，觉得像压了石头一样沉？”
他咳嗽的说不出话，憋的额角青筋暴起，直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胡乱的比划了两下。
“我帮你捶捶胸口好不好？捶捶就不闷了，不是打你，就跟捶背是一样的，都是我爱你的意思。”
他点点头，松开了她的手。
她握了空拳轻轻帮他捶打胸口，他的呼吸状况立刻就好了很多，就像刚刚吸进的空气里面没有氧气，要靠着她捶打才能置换进氧气一样。
虽然还是咳嗽，他却总算有了喘气的功夫。
他怼着自己的肋骨上方，剧烈的咳了几声，艰难道：“用力咳咳…捶…呃咳咳咳咳…”
她加了些力道，道：“这样行吗？”
“咳咳咳咳…使劲儿…”
她一点一点加着力道，几乎将他的胸口捶的咚咚作响，他才觉得舒服了。
能好好的喘口气，才能做深呼吸，这样才慢慢止住了这阵咳嗽。
他有些坐不住，身体往下滑。
她托住他的脖颈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躺好。
他吃力的侧头看着她，还有些微喘，眼中含着刚刚憋出来的泪，眨了眨眼睛就顺着眼角滑了出来，一滴流进了头发里，一滴落在鼻梁和眼窝的交汇处。
他那样看着她，他的眼中只有她，一滴泪聚在那里摇摇欲坠。
她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。
就像初初的心动。
她俯下身吻去这滴泪，记忆的浪潮又向她袭来。
她还来不及起身，他已经将她抱住。
她趴在他的胸口，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他肺腑中微弱的嘶鸣。
他低哑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。
“我抱抱你，咳咳，就不疼了。”
他的手臂脱力的轻轻颤动，他的怀抱却永远这样让她觉得安全。
她的精神很快稳固了下来。
她撑起一些身体，用力的抱了抱他，道：“谢谢小哥哥，我不疼了。”
她看到他笑了，那是很开心的笑，像从心里开出的一朵花。
下人送了早膳和药进来，她将早膳放在小桌上架在他身前，扶他靠好，问他道：“今天想吃粥还是蛋羹？”
他看着桌上的一个个碗碟，不说话。
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，盛了半碗蛋羹到他平日用的小碗里，道：“我喂你好不好？”
他摇摇头，道:“自己吃。”
她将碗放在他面前，他拿起勺子，好不容易才抖着手将一勺蛋羹吃进嘴里。
不论吃什么，他都近乎强迫的维持着咀嚼五十次才咽下去的习惯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，但是必须这样做。
他含着一口蛋羹还未嚼到五十下就开始咳嗽，他努力的压着咳嗽继续吃着，可咳嗽实在憋不住，扶风眼看他就要呛到了，劝着他先吐出来。
他不情愿的将口中的食物吐到她递来的痰盒里。
拍着胸口深呼吸几次才又忍住咳嗽。
她将痰盒拿走，他阻止道：“给我吧，咳咳，脏。”
她还是将痰盒放在自己身后，道：“你放心吃，如果来不及拿痰盒接着，我也会用手接住的，不会把你弄脏的。”
他摇摇头，道：“不把你弄脏。”
她揉揉他的头发，道：“我不觉得你吐的东西脏，听话，快吃吧。”
他看了她一会儿，才低下头接着吃饭。
其实这个要求从他们相识起，他就一直反复的提出过。
他说自己总是咳总是吐，吃饭的时候把漱盂放在旁边准备着，这样他突然咳嗽起来就不会把她弄脏了。
扶风却从来都不肯将漱盂和痰盒放在他旁边。
她知道这种随时准备着接住呕吐物的东西一旦放在他身边，便会更加强化他吃饭就会吐的潜意识，除了身体上的毛病，他本来就还有或轻或重的厌食倾向，她不可能给他这种机会。
她每次都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如果他真的要咳要吐，来得及就拿东西给他接着，来不及她就直接用手去接，哪怕他最后吐了他们两个一身，这个信念也从没动摇过。
被她这样放在心尖上，他觉得非常温暖，非常幸福，也因此确实多吃了很多饭。
今天情况太特殊，一碗蛋羹都吃完了，他也没咽下去一口，几乎都是吃到一半就压不住咳嗽而吐掉了。
他情绪明显的焦躁起来，喘着粗气，抓着勺子的手用力的发抖。
她将他抱进怀里，揉捏着他的后颈，柔声道：“不生气啊，是不是太饿了？我冲一杯甜甜的糖水给你喝好不好？”
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，整个人都蔫了一样靠着她，低落的道：“我忍不住咳…对不起…咳咳咳…我不是故意…咳咳…吐的…我，我吃不下……”
她亲亲他的发顶，道：“我知道，这怎么能怪你呢？好了，不难受啊，吃不下我们就不吃了，喝点糖水再喝了药好好歇着，等不这么咳嗽了再吃，好不好？”
他沉默了一会，轻轻答应道：“好。”
她喂他喝了些红糖水垫垫底，又给他喝了药。
帮他揉着肠胃缓了一会儿，才让下人端了桶来给他泡脚。
泡过脚后他裹在被子里，终于开始一身一身的出汗。
他觉得热，难耐的动了动，想把胳膊拿出来。
她抱住他，笑道：“不许动，等不烧了才能出来。”
他就不再动，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她。
“我饿…”
他轻声的说着。
她心疼的亲亲他的眼睛，这可怎么办呢？
突然她灵光一现，拿过桌上的一个苹果切成两半，用铁勺一点一点刮下半勺苹果泥，喂到他嘴边，道：“这个已经是碎的了，不要嚼，可以直接咽，尝尝看好不好吃。”
他仔细的看了看苹果泥，确实是泥，根本不用再嚼。
他咳了两声，含住苹果泥，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。
“好吃吗？”
“好吃，酸，咳咳，还甜。”
“嗯，还要不要？”
“要。”
她刮着苹果，等他咳嗽的间隙喂给他，他慢慢的吃完了一个苹果，总算觉得腹中不再饥饿难耐。
他汗淋淋的躺在那，枕头都湿了一半，脸色又恢复了平日的苍白。
扶风摸摸他的额头，又摸摸脖颈，已经退烧了。
卧室的床铺早就收拾好了，她给他脱了汗湿的衣物，将手巾伸进被子里简单擦拭一下，又换了干爽的被子卷住他，将他抱回去。
他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，笑嘻嘻的看着她。
她托起他的头，用大浴巾包住等他消汗，道：“好一些没有？还有哪里难受？”
他想了想，道：“不难受，就是想咳嗽。”
“是嗓子痒还是胸口闷啊？”
他又想了半天，才不确定的道：“胸口…咳咳…闷…”
她被他逗笑了，道：“那我再给你捶捶胸口，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，好不好？”
他闭上眼睛，道：“要用力捶。”
“好，用力捶。”
他觉得呼吸轻松了很多，又有些昏昏欲睡，便偷偷将手伸出被子，抓住了她的衣角。
她被他逗的忍俊不禁，轻声道：“我哪儿也不去，就在这陪着你，快休息吧。”
他半睁开眼睛看着她，浅浅的笑了一下，很快就迷糊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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